储物戒是装不进去活物的,欧阳明和沈南方一前一后用肩头扛起培养皿,小心翼翼的搭到吉普车的车顶上,再用铁链和绳索固定好,像是在车顶放了一块巨大的冲浪板。
沈南方思维跳脱着飘远了,提起冲浪板,想起了和宋卿卿做得去海边的约定,提起宋卿卿,不免心头难受,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。
如果她拿剑砍两下能消气的话,沈南方愿意的不得了,怕就怕,心爱你的女孩失望到不愿理你……
沈南方和欧阳明两人合抱着一个大纸箱放进后备箱里,放进去之后,车身似乎都下沉的浮摆了一下,可见它有多么的沉。
纸箱里装着满满的稀有金属,有的可以用来炼制仙兵利器,有的是创造高阶法阵不可或缺的材料,巴掌大的一小块拿出去卖,都能卖出上千万的价格。
“上车,我们准备离开。”张明月从主驾驶探出半个脑袋,“我已经联系好了夸父之壁那边靠谱的科研人员对培养皿进行检查,科学会证明你和他谁是再造体。”
她沉默了刹那,又温柔的笑着说,“凭借女人的直觉,我也觉得你才是沈南方。”
车门开而又关,张明月丢掉烟蒂,猛踩一脚油门,携着呼啸的风远去了。
怎么也想不到,所谓真相,会是个活生生,还有呼吸的人。
车子高速的行驶着,突然沈南方神经线猛地一下紧绷了,他瞳孔猛缩,降下车窗把头探出了窗外,仰望着天空上那个随着吉普前进而平行的黑点。
那人穿着滑翔服,像是一只俯冲突刺的蝙蝠,但现在不是黑夜,他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!
他戴着厚厚的蛤蟆眼罩,可沈南方还是仅凭飘散若无的气息就断定了来者的身份……张钰聍,那个在诺伯格险些杀掉自己的男孩,再度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之中!可这一次,沈南方没有了妖力也没了操纵焚影阵法的能力,又该如何脱困?
他的落点恰好就在吉普行进路线的前方,他轰然落地,没有任何卸力的缓冲跑,就直直的,像是一枚不知燃烧殆尽便会丧命的扫把星。
“沈南方,我们又见面了,只是这一次好像又多了一个你,你那么想知道真相,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告诉你!”张钰聍狂笑着,他用刀划破手臂,鲜血四溅,他吸吮着自己的血,尖锐的牙齿都被染红了,像是一只吸血又毫无灵智的兽。
沈南方走下车,轻轻地说,“你那么想献血也用不着自残的,夸父之壁就有专业的献血机构,献够一定的cc,还送大米和食用油。”
“这种毫无意义的笑话你还要说多久?”张钰聍语速越来越快,“为什么你能使用妖力,又为什么你的体内会出现两道完全不相关的力量,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!”
他像是入戏太深走不出自我陶醉的戏子,动作夸张的举高手臂,伸出无名指遥指天空,另一只手则指向了沈南方,仿佛要对所指之人,发出命运的裁决。
“沈↘南↗方↘”
“你就是这个世界上,最完美的妖与人的融合体啊,你还不明白吗!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信仰崩塌更有趣的呢,你身为斩妖除魔的妖警,却不知自己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,世间最强大的妖物啊!”
张钰聍笑哑了嗓子,“你一直都生活在谎言里,宋卿卿的出现,进入仙市获得仙人法器,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抽丝剥茧一点点引你入套的局啊!”
“你从未赢得过任何人的信任,看看你的身边吧,这些人都是剧本上安排好必然出现在你生命中的过客,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成为可笑的英雄?太好看了啊,沈南方你就是个可悲可怜可弃之的棋子,转过头看看泡在营养液的你,那才是最完美的造物,摒弃了你身为人的缺陷,最纯粹的战争兵器!”
“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,沈南方!”刘清疏欲拔剑出鞘,却也被张钰聍点了姓名。
“刘清疏!”张钰聍手指偏移,挪到了他身上,“你那娇羞动人,怀有身孕的妻子啊,死得真的好惨啊……烈火吞噬了她的身体,烧灼的暗斑在她如花似玉的肌肤上越扩散越大,她那么美丽,可死得时候却那么丑陋不堪……”
“继续说下去,这会是你的临终遗言。”刘清疏醉意朦胧的眼神突然之间一转,剑气纵横,在他的瞳孔中,一转三千里!
“你的妻子就是死在了沈南方的手下。”张钰聍笑得灿烂,像个知晓人心弱点,偏偏还要拿剑去戳烂的魔鬼,“你的猜测是准确的,天乩研究院的爆炸就是拜他所赐,一千三百五十二位科研人员,全都死在了沈南方的手里。”
“这世上,唯有英雄,是不会双手沾满鲜血的啊……”
沈南方苦苦压抑着,快要炸裂的胸膛。
他什么都看不清了,模糊视线的不是泪水,而是如千万骑兵踏响铁蹄般的愤怒!
张钰聍熟视无睹,他依旧展开双臂,在天地间起舞。
“沈南方,这还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,我很期待,在你得知事情原委始末后的反应。”
“你将孤老,紧握燃烈万物的剑,身披坚不可摧如明日耀眼的铠,去回应那些,对你不敬之人。”
“一切的一切都会凋零,此刻,正是终焉!”
他像是吟诵晦奥难懂诗句的诗人,自顾自的狂欢,自顾自的疯狂……却无人懂他,所以他才愤怒的割腕,想要警醒众生。
刘清疏再也不压制自身修为,他以剑罡之气震碎了上身衣衫,露出壮实凝练的肌肉,他挥剑,一闪便出现在张钰聍面前,他并不是为了刺出这一剑,而是想狠狠的痛揍这个侮辱他深爱女人的小混蛋!
张钰聍的脑袋被摁住,身体向一侧偏转,之后整个人都横在了半空,在他摔在地上的瞬间,刘清疏用膝盖重重磕击他的后腰,他飞到了几十米的高度,像是练拳的沙包,被人随意的蹂躏。